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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夏小說

第238章 小會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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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8章 小會(三)

瓦倫丁·馮說不出一句話, 胡亂點頭擦拭眼淚。

相連的神經觸須亮起共感的微光,瓦倫丁·馮閉眼,任由精神感官沉入那片光輝海洋。

[…

“我希望太陽爺爺每一天都出來, 驅散潮濕和角落的青苔, 化開凍結的水管, 希望院裏不要再有人因為積水和掃雪摔傷。春天,春天, 請你快來。”]

一片溫柔不刺眼的光暈中。

瓦倫丁·馮見到一個背對的黑發幼童。

黑發幼童身前有一張巨大的舊塑料桌。桌上豐盛地放著水果蛋糕、塑料餐碟叉、五顏六色的散裝色素糖果、亂七八糟的散裝零食、堆成小山的方形饅頭和玉米饃饃、幾大盆熱騰騰燉菜、兩筐白煮蛋和玉米。

瓦倫丁的視線高,目光越過黑發幼童的頭頂,看到幼童面前擺著全桌唯一一碗精面水餃。

隨著一聲聲稚嫩童聲認真地朗誦許願, 以幼童的背影為中心, 回憶的生日宴景象越來越完整。

眨眼間, 瓦倫丁·馮只身站在一間打掃得非常幹淨的老房廳堂裏。

廳堂不大不小, 中間擺著一張陳舊的塑料圓桌,牆邊擺放長條矮書櫃,書櫃上方貼著不少捐贈合照。室內燈光昏黃朦朧, 有一股暖融融的食物香氣。

桌子主位坐著一位身穿厚毛衣的中年女人,坐著也高,打一眼就知道身體結實, 健康有勁。圓桌圍著一圈身高不一的小孩子,他們圍著塑料桌齊齊拍手, 朝黑發幼童的方向一起唱著跑調的生日歌。

瓦倫丁·馮的感官與記憶像短路多日的電線,忽然重新通電。

他想起更多地球記憶, 分辨出回憶細節:主位的成年人是北方人, 一定很勤勞也很能吃苦, 她有一雙厚實的手掌和一雙能打倒任何困難的堅毅眼睛;桌邊的孩子統一穿著相似的老氣舊毛衣黑褲子, 他們齊齊留著好打理的短發, 手腳衣領幹淨整潔,長相毫無相似點。瓦倫丁·馮明白了,他的同鄉幼年生活在一個老舊的福利院。

[“小瑾,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。”院長媽媽伸手摸了摸黑發幼童的頭,“重新再許一個新願望,不能重複。”

黑發幼童疑惑地問,“為什麼不可以許願重複的願望?”

“因為你上一個願望已經失靈了。”慈祥的院長媽媽說,“如果一條路無法通過,不要一直撞牆,立刻找新的出路。時間是很寶貴的東西,我們要好好珍惜。”

黑發幼童陷入思考。

“小瑾!新願望要一個新的暖水瓶吧!我們宿舍的暖水瓶都不暖了!”“走開啦!阿瑾!許願要錢!小賣部阿叔買新的街霸卡牌回來了!賊滋啦帥!”“不行不行,許願要新衣服!”“許願要溜溜球!校門口的小賣部阿伯進了閃光溜溜球!阿瑾要這個要這個!”“要新書包吧!我們輪流背!”塑料桌邊的孩子們高興地支招亂叫。]

瓦倫丁·馮怔怔望著,熱熱鬧鬧的童聲仿佛打碎了某種限制,早已消失的人類時期童年記憶緩緩浮出。瓦倫丁·馮想起6歲時的生日願望:【我許願,爸爸媽媽快點康複,接我回家。我不想生活在伯伯家,好餓…好孤單,沒有人和我說話。】

[…

“真的不可以許願春天嗎?”黑發幼童想了半天,糾結地說:“最近總是在下雨夾雪,每天安哥和淑姐都要頂著凍雨清雪,不清我們就沒辦法出去上學。姨姨每天要去城裏工作和募捐,前天你還崴到腳,跌打酒也要用完了。如果太陽和春天明天回來,大家就不辛苦了。”

“不可以。”院長媽媽只好解釋:“今年我們這邊遭遇了罕見的強降雪,天氣預報說未來一個月都要連著雨夾雪,太陽和春天要遲到好久呢。”

黑發幼童發出輕輕的“啊。”

他沮喪地說:“那好吧,一個月好長呀,我都要長大了。”

院長媽媽摸了摸幼童的黑發,笑道:“怎麼會?不要擔心,春天和太陽的腳步很輕,一定會在你長大之前到來。重新許願吧,認真想一個真正想要的生日願望。”

“今天是你的誕生日,世界會傾聽你的聲音,將禮物送到你未來的人生中。”

黑發幼童合手祈禱,在一片“當奧特曼!”“當變形金剛!”“當黑貓警長!”的吵鬧聲中吹熄蠟燭。]

這一段記憶在歡聲笑語的生日快樂歌中結束回放。

瓦倫丁·馮的感官下意識往前一傾,還想要在那間老舊整潔的廳堂再留一會,聽一聽熟悉的語言,聞一聞舊日的食物香氣。

但還沒等他來得及悵然,一片新的回憶化為新的柔光自上而下,籠罩他。

瓦倫丁·馮下意識瞇了眼睛,再睜開,眼前一片光明澄亮。

光明中心有一座不大不小的老式院落,紅磚綠瓦,院中有一棵掛滿青柿的老樹,院落一側晾曬著被褥和顏色鮮亮各異的外衣,院門口站著院長媽媽。

院長媽媽身前,一位年齡約莫15歲的黑發少年背對瓦倫丁·馮。

黑發少年伸手遞了什麼東西給院長媽媽,說:“姨,這是學校發下來的月補助,一共2000,您看看給院裏修一下水塔還是暖氣管道,馬上十月到了,氣溫一降,再請工人費用該漲了。”

“2000?上個月還是800,這個月怎麼就2000了?你讀的那個學校我還不知道?要不是你成績穩定,初高中幾年每年年級第一,他們怕你被其他學校撈走了,才從牙縫裏擠出800給你當生活補助。小城其他學校的獎學金頂天了400塊!卡裏另外1200哪來的?”

院長媽媽橫眉倒豎,一把將銀行卡又塞回黑發少年手裏,“你是不是又悄悄跑出去打工了?高中是關鍵年,你要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,學校給你發補助是讓你吃好穿好。院裏的事情哪需要你操心!”

黑發少年正值青春期抽條,身形纖長,肩背單薄。九月末的風一吹,寬大的校服貼著腰身,腰身似春天剛破土的竹,瘦而不弱,生機勃勃。但力道比不過常年勞作的院長媽媽,院長媽媽一抓一握,黑發少年雙手掙都掙不動一下。

黑發少年無奈地說:“哪有的事。姨別想太多,月前省裏的重點校辦了學科聯賽,我拿到第三名,成績沒出來前都不算結果,所以我沒說。上周比賽成績下來,學校就我進了前三,這個月多出的錢是校長補的紅包。意外之財,人人有份。院裏可以用,可以用。”

院長媽媽將信將疑:“只是考一個省聯賽前三就有那麼多錢?真的沒有去悄悄打工?”

黑發少年點頭,聲音飛揚又自信:“沒有什麼比知識更賺錢……嘶!”

院長媽媽伸手打了他一下,“你現在主要任務就是學習!”

黑發少年摸著手臂,聳肩,老實了一點,“好的。姨放心用這筆錢吧,不用太擔心我在學校的夥食,我的飯卡能刷教師食堂,班主任和其他科老師也很照顧我,一天三頓兩頓吃肉。”

“好,好。這就好,你要好好讀書,讀書才能出人頭地,知識學到肚子裏才可以讓你,”院長媽媽叨叨絮絮念著。

黑發少年溫和地接道:“可以讓我睜開眼睛看世界,不怕迷障與困惑,知識是盾與槍,可以讓人生坦途,不被危言所影響,永遠都有退路。”]

這一段回憶結束,第三段回憶很快降臨。

瓦倫丁·馮驚訝,第三段回憶與前兩次不同,這一次的回憶是動態的!

回憶場景首先出現一條昏暗小巷,走過小巷後是各種搭建違章的老式建築,天色黑沉,居民樓只零星亮著幾戶燈。

[…

夜幕下,黑發少年略有喘息跑過廢品堆疊的小巷,在一處十層高,但只亮著三戶燈的居民樓後門停下。

他撐著膝蓋喘氣。

黑發少年沒穿校服,在盛夏的夜晚反常地穿了一條長袖黑衣和黑褲,一雙有點不協調的大碼工地靴,鞋繩緊緊在腳踝上綁死。他撐著膝蓋的雙手,一手握著一個滑蓋手機,一手攥著一對舊皮工作手套。

工裝黑褲的後口袋鼓囊囊地裝著什麼東西。]

瓦倫丁·馮傾聽到這段回憶的回聲:這雙不合腳的舊工地鞋25元、手套是特意從廢品站淘來的舊貨、價值150塊的舊手機裏存著所有被領養走的兄弟姐妹的聯系方式。今夜,我收到院中出去的小妹打來的求救電話。

[…

黑發少年休息十多秒,從口袋裏拿出一只包臉包頭的工廠口罩戴好,又戴上手套,身形靈活熟門熟路地爬上老樓各層違章搭建的雨棚,翻進3樓一戶沒有裝防盜窗的陽臺。]

這一次,瓦倫丁·馮終于在黑發少年爬建築時候看清他的樣子,那張臉和來見面的德斯蒂尼足有6分相似。

隨著回憶遞進,瓦倫丁·馮突然聽到了屬于小孩子的細細哭聲,那哭聲很奇怪,混著幾聲含糊不清的“啊…啊…”

[…

黑發少年輕手輕腳翻進陽臺,無聲無息走過沒開燈的客廳。]

瓦倫丁·馮看到客廳牆上掛著許多照片,大部分是一對慈祥的夫妻搭著相貌不同的小孩子和少年少女的照片,正中間掛著慈祥夫妻年輕時的結婚照,結婚照下方擺著電視機和臺式電腦。

接著,瓦倫丁·馮看到黑發少年摸到房子裏唯一亮著燈的衛生間,衛生間的門是推拉門,裏面隱隱傳出孩子特有的尖利哭聲和一個成年男人的笑聲。

瓦倫丁·馮這才後知後覺忽然意識到什麼,他意識到關鍵的那一霎,回憶的主人公已經從工裝口袋裏拿出一條生鏽的細鐵鏈卷在手套上。

[…

黑發少年無聲推開門,舉起纏著細鐵鏈的拳頭,仿佛演練過千萬次,精準錘中男人後頸。下一霎,黑發少年猛地拽過浴缸浴簾,遮住浴缸中小孩又驚恐又喜悅的目光。]

在瓦倫丁·馮看到的三段回憶中,黑發少年絕不算很健康的類型,身形清瘦如竹,手背血管明顯,腕骨凸出。

但,在這片回憶中,黑發少年先發制人,攥一手鐵鏈砸得成年人慘叫摔倒,他再沒有讓這個男人站起來哪怕一秒。

少年那只皮肉單薄的手死死摁掐著成年男人的後頸,他的手背上虬起一片猙獰青筋,他在發抖,但那只手是那麼不可思議的穩定,堅固,有力。

瓦倫丁·馮又一次想到新破土的新竹。蒼瘦的青竹破土而出,桿是脆的、枝是嫩的,卻飽含能刺破石頭的憤怒力量,誓要刺穿一切不公與惡意,向天而生。

[…

黑發少年掐著男人後頸,另一只纏著生鐵的手快狠準一下又一下在男人身上,男人很快失去掙紮的力氣,確定男人失去起身和反抗的力量,黑發少年才起身,他解開細鐵鏈,將鐵鏈換到另一只手。他的左手不停打抖,幾乎無法合攏。

意識仍然清醒的男人一旦嘗試回頭,少年立刻用鐵鏈狠狠抽男人背上的傷。

男人無法回頭看到底是誰襲擊自己,他只能吼出求救聲,但只叫了兩聲,男人又不叫了,開始掙紮著受傷的四肢往浴室外爬去。]

瓦倫丁·馮馬上想起來,這棟居民樓根本沒幾戶人住!絕不會有人聽見猥褻犯的哭嚎!

一時間,他感覺一陣暢快和一陣惡心;猥褻犯特地選了住民稀少的居民樓定居,可想而知存了什麼心思。

但瓦倫丁·馮看著看著,有點不明白了。

黑發少年并沒有阻止男人往浴室外爬,客廳裏有一個座機電話!

不僅如此,男人一旦爬著停下了,一片寂靜中,男人身後的黑發少年會故意弄出鐵鏈的響動聲。

鐵鏈聲催動男人的恐懼,男人再疼都會開始爬動。

只要男人一停,漆黑的客廳中就會傳來鐵鏈響動聲,“叮啷…叮啷…”

鐵鏈聲仿佛猛獸狩獵前的低鳴,只要一響,疼痛便會降臨。黑發少年面無表情提響鐵鏈,強迫男人去報警。

男人很快就爬到了客廳座機前,拽下電話繩,哆嗦著撥號,電話一接通,他神志不清地咆哮入室搶劫,入室殺人。

漆黑的客廳安靜無比,瓦倫丁·馮能聽見座機對面傳來詢問地址的出警聲。

[…

“…15分鐘,我們一定到,請您保持通話…”

黑發少年拔掉電話線,一腳踩在男人背上,彎腰伸手繞過男人脖子,不太熟練地試了勒喉,男人很快翻白眼暈過去。少年把男人頭轉過來,打了兩巴掌確認反應。

男人沒動靜。

昏暗的室內響起輕輕走開的腳步聲,腳步聲由近漸遠,直至消失。

寂靜十秒過後。

忽然,躺在地上的男人眼皮下的眼球動了動,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。

]

“!”瓦倫丁·馮心猛地一抽,為同鄉的反應和警惕!

[…

男人睜開眼,眼睛餘光注意到什麼,臉上猙獰露出絕望。

昏暗的室內,他身後的黑影始終沒有離開!

黑影只是靜靜站著,面無表情觀察他的“昏迷”。

仿佛是在嘲諷。男人睜開眼後,黑影便用靴跟輕輕磕響地板,嗒嗒嗒,靴跟發出模擬走動的腳步聲。腳步聲重重輕輕,一輕一重,嗒嗒嗒。

黑暗中仿佛有十多個人在室內走動,腳步聲由近漸遠,由遠漸近。

無法回頭的男人嚇得嘔吐。

黑影再一次拖動鐵鏈,靠近男人。

但還沒等黑發少年碰到男人,男人已經嚇暈過去了。

黑發少年彎腰,面無表情觀察了半分鐘,確定這次真暈了,他立刻繞回亮著燈的衛生間,拉開浴簾,對乖乖蜷縮在浴缸裏的妹妹擡起手。]

瓦倫丁·馮猛地明白為什麼第一次聽到的幼童哭聲很奇怪,伴隨“啊…啊…”

[…

黑發少年熟練地打手語,放慢講話速度:“身體哪裏痛?有沒有難受?”

小孩一邊手語回應,學著哥哥的嘴型,慢慢說:“…他…才進來。瑾哥,就到了。”]

是只能使用手語輔助講話特殊兒童。啊!什麼垃圾人!瓦倫丁·馮的感官拳頭瞬間硬了,一下子又想起一大片現代記憶。

[…

黑發少年馬上用手指說:“等等會有大人來,只要有叔叔哥哥靠近你,你就哭,只能讓姨姨和姐姐抱。之後,大人問你在新家過得怎麼樣,你就誠實地把一切說出來,他們對你好,也對你很奇怪。”

“…好…”小孩用手指說。“我會…努力。”

“不要害怕,很快就能回院裏。”黑發少年用手語說。

“如果回不了…院裏,怎麼辦?”小孩用手指問。

黑發少年沉默幾秒,用手指說:“這裏發生了壞事,等等出現的大人都是黑貓警長,一定會把琳琳送到正確的地方。琳琳不是最喜歡黑貓警長?相信黑貓警長,黑貓警長永遠會保護弱小和正義。”

“…好…”孩子蜷回浴缸。

黑發少年很快離開衛生間回到客廳。]

瓦倫丁·馮這會兒知道少年鼓囊囊的褲子口袋裏裝著什麼了。

[少年回到客廳,從工作褲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袋,他把信封袋拆開,將裏面的照片撒在昏迷男人的身上。]

“……”瓦倫丁·馮猛地凝神去看客廳的相片牆,合照中的每一個人都在陰影中凝視鏡頭,揚起微笑。

不同的照片中,道貌岸然的男人單手扶著十多個面貌不同的少年少女的肩頭,神態慈祥親切。反胃感直沖瓦倫丁大腦,他沒再看地上的照片。

[…

黑發少年撒完照片後,又從信封裏倒出一個拇指大的硬件,走到電視機旁邊的臺式電腦主機後,手腳利落地將U盤重新安裝回去。

安裝完硬件,少年掃視客廳,又去把大門打開,最後他順著陽臺原路返回下樓。

少年沒有馬上離開,他藏在居民樓後門的小巷口,一直等到警鈴響起,確定三樓客廳的燈被打開,聽到幾聲中氣十足的髒話咆哮,才離開小巷。]

瓦倫丁·馮又一次聆聽到記憶的聲音:這個猥褻犯最後被判刑,出獄後終身攜帶報警腳環。

這片記憶最後回歸明亮。

[…

少年趁著夜色,翻牆回學校宿舍,沖完戰鬥澡換過幹淨校服回去上晚自修。

黑發少年一進教室。

“喂,剛剛李老師過來抽查,我替你打掩護了啊,我說你吃壞肚子去上廁所。”同桌酸溜溜說:“李老師回去給你找沖劑了,等等拿過來你可別露餡。”

“感恩兄弟,好人一生平安。”黑發少年笑瞇瞇地說。

“哼。”同桌呵呵,又用胳膊拐拐黑發少年,“第一次見你翹自習那麼久,去幹啥?上午我看到17班的不良找你,你是不是和他們去抽煙了?有這好事不帶我一個。”

黑發少年翻開英語試卷,拿起筆,開始寫作業,“只有你當抽煙是好事。”

“幹壞事竟然不帶我!”

“你一起去早嚇死了。”黑發少年輕笑一聲。]

這一段回憶結束。瓦倫丁·馮一眨眼,面前又是新回憶。

回憶中的黑發少年又抽高了,身形有了青年的實感。

他背著一個運動挎包,站在已經褪色的紅磚綠瓦院門前,低頭和院長媽媽說話,遞給院長一個信封。

[…

“這張卡存著學校發的獎勵金。”黑發青年說,“考上首都大是三十萬,還有這些年存下的競賽獎金和居委發的,整合三十五。宿舍的暖氣管道年年都壞,小兆他們去年臨時用碳取暖差點捂死一宿舍人。今年暖氣管道必須換。琳琳她們的冬衣也短了,棉芯拆出來再曬也不暖,再添一批新的外套吧。”

“不行。這是你的獎勵金,你該用在自己身上,上大學要花錢的地方更多,還有,”院長媽媽還沒說完。

“不用太擔心。”

黑發青年溫和地說,“市裏有人準備資助我四年,機票在昨天寄到了學校。大學那邊有相關扶持政策,我手機裏還存著上學到現在所有老師的聯系方式,錢夠用日常開銷就行,我不會餓肚子的。”

院長媽媽深深嘆氣:“你還小不懂,人總是要攥點底氣才能挺直腰板。”

黑發青年笑笑:“姨,還是您和我說知識就是力量與金錢。我18歲至今,對誰彎過腰求過財?我年年成績穩定,學校和居委年年有獎勵金。現在還有市裏的慈善家專門資助。姨,新時代啦。”

“好吧。”院長媽媽最後說,“我會去聯系暖氣公司。”

黑發青年變魔術一樣掏出一張寫著號碼的紙,“我昨天就聯系談好了。這家公司是我班主任親戚開的,報價已經打過折。您一個電話,他們隨時過來拆管道。”

院長媽媽:“……”

院長媽媽揮起結實有力的巴掌啪啪打黑發青年的手臂。

打得哈哈笑的黑發青年前後搖了兩下。]

瓦倫丁·馮的記憶就像在破開一層層蛛網,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有一位這樣的長輩。那位長輩對他最後一句話是嘆息:【你求別人愛你,就不會有人愛你。你要照顧好自己的心,心很珍貴,你不能總是將它毫不保留地送出去,分享太多次,你就空了。】

瓦倫丁·馮淚眼蒙眬,又一片泛著柔和光暈的回憶落到他的精神感官中。

第四片光暈回憶是閃回記憶,瓦倫丁·馮在閃回記憶中,看到黑發同鄉大學畢業,進入社會的經歷。

黑發青年在一個溫暖的大家庭中長大,所學所得都在教他怎麼當一個好人。

但世道不會因為一個人是好人,就善待他。

撫養者的教育深深影響黑發同鄉的三觀,知識就是力量和金錢。他年少早慧,上學第一年就已經品味過知識帶來的飽腹和溫暖;步入社會後,他從未因金錢與階級權勢迷失自己,吃的苦大部分虧在善意與信任上。

他吃了很多苦,但一次都沒有被打敗扭曲。摔倒了就爬起來,受傷了就想辦法治好,被坑害了就以牙還牙。他足夠聰明,有手段有魄力,從不用聰明去害人。

同時,他善良堅韌又勇敢,在尚且弱小的年齡,為了所在乎的人,他的勇氣就像瘋狂的堂吉訶德,敢孤身一人去挑戰巨人風車。

瓦倫丁在德斯蒂尼開放的四段精神回憶中,認識一個值得用生命去信賴的人。

這些回憶建立在神經觸須上,無法篡改作假,瓦倫丁·馮徹底打消對陌生同鄉的顧慮和不安。他再無“老鄉見老鄉,背後來一槍”的隱憂。

最後,德斯蒂尼的回憶在瓦倫丁·馮的感官中化為一片虛幻的光輝,光輝中出現一道黑影。

虛幻的黑發青年朝瓦倫丁·馮走來,身影慢慢化變成銀色,黑發褪色,肩頭落銀,最後變成銀發銀眸的德斯蒂尼。

這個人不論是黑發還是銀發,眼中的堅定明亮從未改變,始終如一。

“你好,交個朋友吧。”銀發銀眸的人對瓦倫丁·馮伸出手,微笑著正式道:“我是時寸瑾,你叫什麼名字?”

瓦倫丁·馮的感官顫抖,他伸出手握上去,輕飄地說:“我叫……”



現實噴泉廳。

閉目的時寸瑾看完瓦倫丁·馮的人類期記憶,咽下一口嘆息。

瓦倫丁·馮的人類記憶,用12個字就能概括完:童年失親,輾轉流浪,渴望被愛。

瓦倫丁·馮說自己遺忘了許多記憶,記憶缺失,無法用言語解釋清楚。時寸瑾在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,進入他的回憶世界,還是被驚到了。

瓦倫丁·馮的回憶世界像一面砸成蘼粉的破碎鏡子,整塊鏡子,只有5片巴掌大小的回憶是完整的。其餘的記憶,零零散散四落在5片完整的鏡片旁邊,泛著碎裂的光。58/064150,5銠/啊咦群

時寸瑾:“……”

完全具備了原著瞎開章節號的混亂美特色。

時寸瑾延伸感官去觸摸那5片記憶。

5片記憶中,有三片是人類記憶,兩片是蟲族記憶。

時寸瑾先翻開瓦倫丁的第一片人類記憶。

第一片是童年。

父母在瓦倫丁6歲的時候車禍重傷,在醫院躺了一周後撒手人寰,雙方親戚趕來的第一時間是爭奪保險金和賠償款。無人管他詢問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,被問得煩了,大人們就說:“聽話一點!安靜一點!你爸媽就能早點回來了!”

這句話是詛咒,纏繞了瓦倫丁·馮的一生。

第二片是少年。

16歲的瓦倫丁·馮陰郁沉默,有錢又貧窮。

他的父母早年留過學,不倫不類地學外國公證遺囑,設定保險指定繼承人與財産管理經紀人。

發生意外後,在一系列複雜的公證合同操作下,瓦倫丁父母的保險金和賠償款仍在瓦倫丁名下,財産管理經紀團隊每年按照比例給瓦倫丁打錢。

那是一筆很大的錢。

6歲失親的瓦倫丁成為了一顆搖錢樹。

親戚們爭奪他的撫養權,近十年來,他在數十個家庭中輪流生活,這群與他有血緣關系的成年人從未將他視為親人。但這群人又擔心孩子對經理人團隊說些什麼,導致失去申請撫養權的權利。

他們開始教育瓦倫丁聽話,沉默,不要總是問太多,不要學太多。

只要瓦倫丁聽話,他們就會愛他,關懷他。

第三片是成年。

從6歲起,瓦倫丁就一直聽話。

直到他成年,可以自己管理財産。

遺産十不存一。

十多年來,這些留著相同血液的長者啃食瓦倫丁的父母遺軀,帶著滿足的飽腹感拍拍屁股走人。

瓦倫丁的世界驟變,他不明白,他去問,他茫然地向長輩們伸出手。然後,他得到了一堆滾燙的石頭。其中最燙的幾塊是無聊,無趣,無用。

18歲的瓦倫丁直接逆反了。

進入大學之後,他活成一個吵鬧熱情的超級自來熟。

很多人因此靠近他,信任他,愛他。

騙他。

騙過他的人都知道,只要認真對他好,隨便給出一點情緒價值,你騙他多少次,他都會原諒,并再次付出熱情和幫助。

瓦倫丁曾體驗過親情的愛,但他失去得太早了,只模糊記得一點點愛的甘甜。

即使被故意哄騙,被無數次打擊,只要能回憶起隱約的甘甜,瓦倫丁就可以撐著不崩潰。



時寸瑾看完了瓦倫丁較為完整的人類記憶,在一地碎碎的記憶裏翻找片刻,試圖再翻出一些能閱讀的人類記憶;比如瓦倫丁有沒有真正談過心的長輩,真正的好朋友,談過的戀人等等。

奈何時寸瑾翻了好一會,完全找不到可讀的人類記憶細節。

時寸瑾只好繼續往下讀瓦倫丁的蟲族記憶。

他翻開瓦倫丁的第一片蟲族記憶。

開讀2分鐘,時寸瑾沉默。

瓦倫丁的第一片蟲族記憶是2-10歲。

2歲,他的大腦發育完整,存在自我意識與辨別,回憶起一部分人類認知。

然後,一直到10歲,正在10年,小瓦倫丁沒有一個同齡朋友,沒有一個熟悉的雄蟲親長,長時間陪伴他的只有沉默高大守護者。

教導各科蟲族常識的老師每周來三次,灰袍的禮儀官永遠靜靜站在陰影中凝望他,記錄他的一舉一動與每一個想法。

10年裏,每周來兩次的貝林老師,是唯一能讓瓦倫丁感受到情緒反饋的存在。

貝林老師會和他說課本外的事情,會帶他在露宮各處走走,用風趣溫柔的口吻教小瓦倫丁認識每一株他不認識的植物鮮花。

但那時的貝林老師很忙,每次來露宮只待三小時。

如果小瓦倫丁只是小瓦倫丁,他會將每周的寂寞熬成期待,高興地等著貝林老師來。小瓦倫丁孵化後就待在露宮,他的世界很小,小到每周六個小時的陪伴就能過得很開心。

但小瓦倫丁又不是小瓦倫丁,有著人類記憶的瓦倫丁要被這種照顧折磨瘋了。

他覺得自己變成恒河猴實驗中的幼年猴子,在沉默的監視下,一日又一日地被馴化。

瓦倫丁過完在蟲族的第十年生日,忘記過去的名字。他精神崩潰了,分裂出另一個人格,小瓦倫丁。

小瓦倫丁沿襲了大瓦倫丁的潛意識習慣,即使無人陪伴,他也開始慢慢變得開朗外向,精神相對10歲前,整體上瞧著竟然健康了很多。



時寸瑾看完瓦倫丁的第一片蟲族記憶:“……”

時寸瑾沉默著翻開瓦倫丁的第二片蟲族記憶。



小瓦倫丁10歲之後的某一天,露宮忽然新裝了兩扇漂亮的花門。

花門後是通向露宮外的世界,貓眼主城。

小瓦倫丁就這樣開始了橫沖直撞的童年之旅,也認識了蟲生中第一個朋友,弗蘭基米爾·簡寧。

10-16歲,小瓦倫丁過得一帆風順,認識更廣闊的世界,見識更多奇景與蟲族,他已經不那麼依賴貝林老師的每日陪伴了。

但小瓦倫丁仍然沒有可以穩定社交的朋友。

小瓦倫丁和其他高等閣下的關系不冷不熱,小瓦倫丁更喜歡和發育不整齊的中等閣下待在一起。

但發育不整齊的閣下并不能常來露宮,所以,小瓦倫丁參加的社交茶會,來回幾個茶友都是認識但關系不好的高等閣下。

高等閣下用有色眼鏡看他,有時會陰陽怪氣幾句小瓦倫丁的無知,小瓦倫丁從來不忍。

可惜他逢吵必輸,越輸越愛吵,越吵越氣,憤怒成了小瓦倫丁的學習動力。

他的聯盟語和各區小語種成績突飛猛進,然而沒有什麼用,該輸還是輸。

小瓦倫的連輸戰績連戈貝利爾都看不下去。

後來小瓦倫丁一和其他閣下發生言語沖突,蛾種侍者就會快快找來已經成為禮儀長的戈貝利爾·貝林。

戈貝利爾捉著小瓦倫丁的手,牽著他離開去學習或者吃點心,小瓦倫丁每一次都會抱怨吵輸在哪裏。

戈貝利爾一開始聽了兩次,教了兩次,第三次就帶著藍牙耳機去接人了。

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小瓦倫丁17歲的某一天,他的吵架社交圈裏出現一個新詞:菲特故事。

小瓦倫丁覺察記憶的不對勁,第一次質疑世界。



時寸瑾仿佛看到一株生長在玻璃罐子中的植物,努力伸出枝須,攀爬罐子邊緣,探索未知的世界。

時寸瑾就這樣耐心看著,一直到這片回憶中出現幾句關鍵臺詞:1980案,卵期記憶紊亂,真實存在瓦倫丁幼年記憶中的編碼箱,GA4444。

GA4444?屬于戈貝利爾的孵化箱?

這枚注定被世界抹除的卵,退場方式竟然不是被當場砸碎,而是被守護者攜救出逃成功,保持薛定諤的不存在情況嗎?

忽然,閉目沉浸共感的時寸瑾感覺自己的麟尾被拽了一下。隨後,時寸瑾的雙手被緊緊握住,一股壓迫感襲來,同時,時寸瑾還聽見了茶具叮鈴哐啷砸碎在地上的尖響。

【臥槽vv又要幹什麼!!】系統忽然尖叫,【啊啊啊啊時老師vv要是咬您您就把手環摘下來丟過去!!我電他!!!電一下他就正常了!!】

時寸瑾猛地睜眼,猝不及防,瓦倫丁的臉已然貼面。

一陣顫抖的濕熱呼吸輕輕吹拂著時寸瑾。

下一秒,時寸瑾被推翻茶桌的瓦倫丁撲翻坐在地上,他沒有感覺多疼,噴泉廳鋪了厚軟的地毯。

瓦倫丁緊緊握著時寸瑾的手,雙膝跪在時寸瑾身邊一側,用力抱著時寸瑾,把嘴唇貼著時寸瑾的耳邊,顫抖地說:“你好……你好,我叫馮文……我是馮文。”

沉浸式閱讀的時候忽然被貼臉驚嚇,下一秒又被推坐在地上,時寸瑾被震得沒能瞬間給出反應。

就在時寸瑾震神的一瞬間。

“滋滋——!”

時寸瑾聽到什麼東西被撕碎。

千分之一秒,系統在時寸瑾耳邊叫得撕心裂肺:【臥槽時老師快回神!!!副官埃蒙和簡寧撕爛隔音紗幕進來了!!!vv現在的擁抱姿勢有點像要張嘴咬您的喉嚨!!不用我電他了!!!!副官埃蒙又要伸手過來捏vv 了!!在我計算的動作軌跡裏,這一次他沖vv後頸去的!!啊啊啊】

時寸瑾回神,立刻喊停副官埃蒙的動作:“他沒有襲擊我,埃蒙副官別動,你…”“德斯蒂尼,德斯蒂尼!”瓦倫丁親切熱烈地喊著。

瓦倫丁.馮壓抑孤獨恐懼多年,一朝得救,情緒猶如腎上腺素一樣失控了。

此分此秒,瓦倫丁.馮的胸腔塞滿極致的快樂與興奮,他什麼都不怕了,即使下一秒就死掉,他也是狂喜而死去。

瓦倫丁.馮用力握著時寸瑾的手,碧瞳獸化,緊緊盯著時寸瑾:“我們是一夥的,我們早該是一夥的了!你怎麼才來?你怎麼才出現!我們降生在同一年,我們天生就該是一夥的!”

下一秒,瓦倫丁又顛三倒四地說:“對不起,對不起我不是兇你,是我太遲鈍了,是我住的地方太封閉了,是我這些年一直不愛社交的錯,對不起,沒能馬上找到你。”

“德斯蒂尼,以後我要一直跟著你,你願意嗎?你同意嗎?”瓦倫丁·馮激動地說。

遏制的獸爪已伸到貓眼閣下後頸,但緊急剎車的副官埃蒙:“……”

動作沒軍雌快,但也猛地伸出手去護好友安全的簡寧家主:“……”

埃蒙:“?”:簡寧

時寸瑾:“……”

絕倫的現場寂靜中,系統在時寸瑾耳邊發出一聲被嚇尿的抽泣:【vv絕對不是在求婚,對吧?】

伊文斯·埃蒙在距離沙利葉兩步的位置站停,他認真辨了一下這個貓眼閣下的臉,眼神裏有一點惡心,還有新奇。伊文斯·埃蒙凝視幾秒貓眼閣下,記住了對方的五官特征。

“同意嗎?同意吧!德斯蒂尼!快同意!”死掉兩秒的現場氛圍完全影響不到亢奮的瓦倫丁·馮,他先是握著時寸瑾的手,又伸手去握時寸瑾的肩。時寸瑾馬上說:“瓦倫丁,你先聽我說…”“好啊!好啊!你說什麼我都聽!”

瓦倫丁·馮快樂地搖著時寸瑾的手,整個人激動又亢奮,他再次前傾身靠近時寸瑾,幾乎要趴到時寸瑾的身上。“德斯蒂尼,我超能提供情緒價值的!同意吧!我以後會讓你天天開心快樂!”

時寸瑾用力掙…沒完全掙掉被瓦倫丁死死攥住的手,他判定瓦倫丁現在根本聽不進話,瓦倫丁現在需要一針鎮定劑。

時寸瑾的眼神從伊文斯·埃蒙身上滑過去,一秒都沒有考慮埃蒙,他望向站在一旁的簡寧。

簡寧面色沉凝,時刻關注瓦倫丁和埃蒙。

時寸瑾明白簡寧的擔憂,他也有一樣的擔憂:埃蒙一出手,分筋錯骨。

“簡寧先生,麻煩您將瓦倫丁拉開,再接線地上待機的貓眼醫官,詢問非荷爾蒙失衡的情況下,過興奮的閣下適合注射哪一類鎮定劑。”時寸瑾朝弗蘭·簡寧說。

“失禮。”弗蘭·簡寧垂眸對沙利葉閣下點頭,上前一步,雙手穿過瓦倫丁的腋下,把瓦倫丁往後拉開。

“德…哎!”瓦倫丁忽然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拖離德斯蒂尼,他條件反射去摟德斯蒂尼的肩首,雙手還沒來得及回攏,亂掙紮的手已經被好友弗蘭牢牢抓住,穩穩摘開。

“你先起來。”時寸瑾對瓦倫丁說。

“弗蘭,弗蘭,松開,松開。”瓦倫丁猛烈地掙紮兩下。

混亂中,瓦倫丁五指張開,一把亂掙,兩根手指勾扯到時寸瑾頸下的領帶結。

時寸瑾的白領帶被亂力扯歪,整齊對襟的衣領被重重下拉,唐突地露出一段凍玉般的雪頸。雪頸上戴著兩只黑色細邊抑制環,一顆豔麗如血的紅痣在兩只黑環中間

忽然,瓦倫丁感覺拽開自己的那道力,停住不動了。

時寸瑾扯回自己的領帶,心頭忽然一跳。

自會面以來一直安靜垂眸守禮的弗蘭基米爾·簡寧忽然擡眸,主動對上時寸瑾的視線。

對視幾秒,弗蘭基米爾·簡寧伸出手,抽出瓦倫丁胡亂抓著白領帶尾。

同時,簡寧輕輕地說:“沙利葉閣下,我們真的是第一次見面嗎?”

時寸瑾心生凝重的第一秒。“咔!”埃蒙副官出手迅如疾風!一把捏碎弗蘭基米爾·簡寧輕夾白領帶尾的手

忍了一路的伊文斯·埃蒙從牙縫裏擠出聲:“尊敬的賓客,你們東區西區的蟲到底有什麼毛病?”

作者有話說:

年代信息均出自百度百科,細節不一定精確符合現實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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